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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工作就是公交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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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自信

我一整天都在琢磨新加坡培训的事情,下班后恍恍惚惚打车到恒隆,都妮已经站在门口了,牛仔裤,白色羽绒服,衬托得宛如一只天鹅,看到我就飞快跑了过来:“你迟到了1分钟。”

“堵车嘛,你老在天上飞,不了解上海地面的情况。”

“快上去吧,饿坏了,今天我要好好吃一顿。”她拉起我的胳膊就走。

“你不会是为了这顿饭饿了两天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整天就是吃盒饭,跟饿了两天差不多。吃完晚饭我们做什么?”

“我们好像还没吃饭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说话间都妮开始点菜,“泡椒凤爪、香辣鸡翅、油焖鸡块——”

“唉,我说,不如我们直接要只鸡算了。”我打断都妮。

“听我的没错,来之前资料我都查好了,他家好吃的就是这些。你要不要喝点红酒?”都妮眨着眼睛看我。我这时候才从产品培训中缓过神来,敢情我们两个才见第二次,一共还没超过20个小时,怎么都妮却跟老朋友见面一样了。

“要不——”我没说完就被都妮打断,“来一瓶,服务员!”

我苦笑着点头,好家伙,我一句完整话没讲呢,就直接被包办了。

“你咋愁眉苦脸的呀?”都妮瞪眼睛盯着我,眼睫毛好长,眼睛好清澈。

“我,我要求有发言的权力。”我装作委屈的样子。

“好,你说。”

“我要点鸡杂。”我意志坚定地说。

都妮扑哧笑了:“好好,服务员,来份鸡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肯德基的员工来踢场子呢。”

“最近你在飞哪条线?”

“改国内航班了,上海到北京,以后你要是坐飞机得坐我在的航班哦。”都妮灿烂地笑着。

“你改国内航班,我却改国际航班了,来回新加坡。”

“不会这么背吧,那我向公司申请飞新加坡航班。”都妮边给我倒酒边说,“你要去新加坡工作吗?”

“给别人培训,我正发愁这事呢。”

都妮眨眨眼睛说:“培训有啥难的,就是站那里讲呗。”

“那人家也要听呀。”我端起酒杯说,“来,纪念我们认识十几个小时!”

“好呀,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还跟认识了几个小时一样,而有些人认识了十几个小时,却感觉认识了一辈子。”都妮喝了一口酒道。

“是不是空中飞久了,人就容易变成哲学家?”

“那当然,伟大的喜剧作家阿里斯多芬在其《云》剧中就说,哲学家吊在悬空的篮子里。我们整天吊在飞机里,那思考的高度肯定更高。”都妮一本正经地说。

“难道你是学哲学的?”我异样地看着她。

“复旦中文系毕业的。”

“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优秀的文学家一定是哲学家,优秀的哲学家却未必是文学家。”我笑道。

“没错呀,飘在空中就是哲学家,一落地就是文学家,所以我两个身份。”都妮也笑起来。

我端起酒杯说:“唉,要是我像你这么自信就好了。”

“自信来自一种感觉,有底蕴的人不怕挑战,当时我们老师就讲过,如果你过分关注外在,必然被奴役,回归内心,方可获得自由与自信。”都妮回答说,几杯酒下肚脸色已经微红。我心里琢磨着,有知识的女生真可怕,如果又大胆又有知识的就更可怕,如果又大胆又有知识又自信,那简直就是圣母了。

“你刚刚做空姐的时候,就没有恐惧吗?”我问。

“有呀,但我们经过长时间的培训,各种情景都演练过多次,所以也就很快不紧张了。比如有次我们在空中遇到了强气流,我一时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处理,但很快我就想起应急的措施,马上蹲下,我那会儿就想,反正都在飞机上了,紧张也没用,这样很快就轻松了。”都妮回答。

“看来,一是要有很好的准备,二要能放下,反正现在这工作都安排了,我紧张不紧张都是要去的,那我就选择不紧张好了。”我说,“谢谢你,让我琢磨透了很多东西。”

“嘻嘻,来喝酒,我们从现在开始说人话吧。”都妮咯咯笑。

“只顾说话了,你喜欢的菜都上来了,多吃点。”我看着都妮。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为什么给你留电话?”都妮凑近我问。

“这个——”我心想她也太恐怖了,我像个等待手术的病人,在手术台上被解剖着。

都妮调皮地眨着大眼睛:“那你要告诉我,吃完饭请我做啥。”

我一时怔在那儿,不知如何作答。

22 不可理喻的直觉

很多眼前的小事,等我们回顾时才发现是人生的大事,人生总是因为这些不经意的小事而改变着轨迹。

都妮呆呆地看着我,我说你咋不活在当下呢,吃饭吃得好好的,却要想着吃饭后做啥。活在当下,珍惜眼前。

她说:“好吧,我告诉你呀,因为你长得太奇怪了。”

“好像没这么夸人的。”

“真的,你看我眉心,你再摸摸你自己的眉心。”都妮在烛光下往前凑了凑。

还真是,都妮右边的眉心中有一颗痣,我禁不住摸了摸自己左边眉心中的痣,都妮说:“我妈说男左女右,男在左生财,女在右持家。绝配!”“看来你妈把你安排得一步到位了。”

“我从小就奔着这个目标,终于把你给等到了。”都妮神气地扬了扬眉毛。

“我可不可以把这个理解成是求婚?”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着急呀,我还没做好准备呢!”都妮说。

“你都找了我几十年了,还没准备好?”

“这样吧,让你追我100天,如果我满意你的表现,那我没准就答应了。”都妮认真地说。

得,上套了,没一个小时,我把自己卖掉了。“你也不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纳闷。

“没关系呀,反正你还没戴结婚戒指。”都妮回答,“来,预祝你100天求婚成功,cheers!”

两个小时过后,我喝得飘飘然,都妮站起来时也摇晃了一下,扶着我的胳膊说:“去街上走走吧。”我说你醉成这样不如我送你回家,都妮说:“我在上海可没家,只有招待所。不过呢,现在这个时间回去,招待所里连人都没有。”

我惶惶然中想,都妮不会是国外的特务吧,可我又不是什么敏感人物。我揉了揉眼睛,以确定不是幻觉。路上华灯初上,行人匆匆,面无表情地从我们身边经过,都妮挽着我的胳膊走着,好像这会儿也不需要什么语言。

“richard,这是你女朋友吗?”一个人在我后面惊呼起来,我酒立马醒了一半,见鬼了?回头看时才发现是aimee,一身运动衣,戴个发箍。

“这么巧,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在恒隆楼下的艾登堡俱乐部健身,没想到这么巧哈,哇,你女朋友好漂亮,啧啧。”aimee赞美着。

都妮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都妮。”

我看aimee没有打算要握手的意思,忙说:“这是我同事,人力资源部的aimee。”

aimee说:“听说你要去新加坡协助培训,恭喜!我先走一步了。”

“好,回头还要多请教你!”我客气着,看着 aimee 离开的背影,我忽然想到,怎么她也知道我要去新加坡培训的事情,那不是cathy也知道了?

都妮乐呵呵地说:“这个女的喜欢你。”

我说:“你又变成心理学家了。”

“相信我,我的直觉!”都妮说。

“直觉会骗人的。”我绕去她左侧。

“你还别不信我,我有个同事叫张丹丹,从招聘起我们就在一个组里,后来一起进入航空公司,没飞几次就成了乘务长,凭我的直觉,她肯定上面有人。”都妮边走边说。

我问:“那有没有呢?”

“不知道,直觉!”

女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仅凭直觉两个字就可以回答所有问题。

“那你的直觉,我这次去做培训会不会成功?”等红灯时,我问。

“不会成功。”

“为什么?”

“直觉,你不是说靠我的直觉吗?不过呢,我建议你在站立行走上多练习练习,下次有时间,我可以拿我们空乘的标准来训练你。”都妮拉着我过路口。

自从我接收了这个培训的任务,发现身边到处都是在做培训的人,我问:“那我需要交费吗?”

“八折吧。”都妮回答得很干脆。

“要是按你们飞机的补助收费,我可交不起,我现在穷光蛋一个。”

“每小时10块,我收你8块。”都妮说。

“成交,大家都是爽快人,回头我拟个合同给你,不许反悔。”我握了握都妮的手。

都妮看着我,眨着眼睛,我们就这样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味道,我在想根据流程下面是不是该接吻了?一阵冷风吹过来,我清了清喉咙说:“送你回招待所吧。”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都妮除了跟司机说了声去虹桥宾馆外,就靠在我肩膀上没有作声。灯光透过车窗划过我身上,斑驳陆离,如时光轻轻飘过。

到了虹桥宾馆旁边的招待所楼下,我说:“你什么时候教我站立行走呢?”“我每周三、周四都休息。”都妮回答着转身上楼,经过的每层楼,声控灯亮起,然后灯光亮到第五层,她在阳台上打开窗户向我挥手,我也挥挥手,这难道真的是个快餐时代吗,很多事情快得我来不及判断,可能是我酒还没有清醒……

23 暗战开始

该来的早晚会来,躲是躲不掉的。

早上的办公室异常安静,只有rick和cathy的声音。

“这个工作当然是应该我去的,我一直负责产品部分。”cathy语调很高。

“目前我们这个项目任务很紧,必须在这个月底完成第一个版本,你脱不开身的。”rick说得干脆利落。

“那也不能派个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去呀,他懂什么,你不怕这个业务给搞砸了,这么重要的客户。”cathy提高了声调。

我走到自己座位旁边,cathy 见我过来,咳了几声放低了语调对 rick说:“你做主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到时候出了问题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好,thanks for your reminding!”rick说完转身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多向cathy学习,不要给我们这个团队丢脸,i trust you!”

我心里想,搞成这个局面让我向 cathy 学习,不被扁就不错了。我谦让着:“是呀是呀,各位前辈都是我的老师,我一定全力以赴为团队争光!”

rick 离开后的一个上午,除了几声咳嗽和键盘击打声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coffee break,他们三个轻轻地离开,又轻轻地回来,好像我是空气,我莫名其妙地成了项目组里所有人的敌人。

“ben,你昨天里程碑的文档还没提交。”我试图打破沉默。

“好,给你。”

“claude,有一个昨天的bug没有解决。”我回头对claude说。

“no problem!”

“cathy,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俏江南,我的回头来得很快哦。”我转过椅子又跟cathy说。

“再找时间吧,最近项目太忙了,连睡觉都没空。”cathy继续忙着说。

“要不,我跟rick说让你去吧,我实在是没经验,刚进公司这么几天,啥都没了解呢,真怕影响了公司的业务。”

“老大的意思,一般人都改变不了。新加坡总理公署那个单,我大约也知道,对方要求非常严格,你自己小心谨慎才是,如果出现闪失,市场部的人肯定会把责任推到你头上。”cathy轻松地抬了抬头说。

“是呀是呀,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精兵强将才行,我得去跟 rick 说说。”我站起身。

“别!”cathy也站了起来,“你这一去,rick还以为是我怂恿的呢,我了解rick,他说定的事情很少改变,你接下来就想怎么把事情做好吧。”

我叹了声气说:“看来只能这样了,我一定加油学习,都是因为我这么没用才被团队派出去。”我顺道帮 rick 解释着。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跟rick在同一条船上了,尽管我啥也没来得及做,啥也没来得及说,就被人为地分进了一个一个的队伍,如同办公室里一个一个的隔断,只是隔断是有形的,这个站队却是无形的。

cathy 勉强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怎么生气,就是 rick 没有征询我们的意见,标准的技术派作风,每次都是定下后才通知,我们都成机器人了。”

“可能太紧急了,rick又怕影响大家吧。”

“maybe!”cathy面带微笑地坐下说,“俏江南吃得如何?”

“嗯,我们把俏江南所有的鸡都吃完了。”我也跟着坐下。

“不会吧,没点铁板牛蛙吗?”

“都是鸡,只不过一个在家里,一个在田里。主要是我要留个念想,等我有机会请您时再点吧。”我笑着说。

“哈哈,好,那我等着了,你去新加坡前可得把这个客给请了,要是新加坡公司那边赏识你,不放你回来我可就亏大了。”

“好好,日子您定。”转过身盯着电脑,偷偷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拍拍胸脯,差点就被rick害成炮灰,一不小心,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咬了咬牙,这次坚决不跟在美国一样,老子一定要在公司里混出个人样。我自认为这个问题处理得相当得体,把困境解脱了,又顺道提升了rick的形象,很是暗暗自豪了一把。后来事实证明,我想得太天真了。

市场部主管李静发来邮件,催促我告知身份证号码,要准备订机票了。我回复邮件时想着要不要请教 aimee 一些关于培训的注意事项,于是顺道给她发了封邮件:

hi!aimee:

新加坡之行马上要来到,重任在身,寻求援助。您是我来公司的领路人,在培训方面又有多年造诣,希望得到您的指教,盼复。

richard

等了一个下午也没见 aimee 回复,忙完后我收拾包回家,心想这一周过得,真是行云流水、匆匆忙忙,身体累可以恢复,心累就难以名状了,今天万事大吉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所以我坐在出租车里连话都懒得跟司机聊,闭目养神,直到我听到广播里的一个新闻:

本台消息,昨夜虹桥宾馆附近的 d航招待所发生的空姐跳楼事件有了新进展,该女子在11点左右被一男子送回招待所楼下,在该男子离开后女子从五楼跳下,经抢救无效死亡,警方正在调查中……

我头“轰”的一声,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24 司机叫唐僧

我赶紧拨打都妮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我说,司机师傅,我们现在调头去虹桥宾馆。师傅诡异地盯着我看了看,我脑子里飞快地回顾昨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哪个迹象表明都妮会跳楼呢?

难道是酒喝多了?

难道是俏江南的菜有问题?

难道是被同事陷害了?

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我假设了几十种可能,司机师傅说:“你不会是那个人吧?”

我苦笑着点点头说:“是呀,你眼神真好。”

“那我建议你先打 110,可以直接找警察说清楚问题,你要相信上海的警察,他们不会冤枉你的。”师傅说。

“您怎么知道我是冤枉的?”我继续拨打着电话,都妮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

“我开车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只要一上车,我一打眼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师傅骄傲地握着方向盘,“曾经有一个微软公司的人坐我的车,就是刚才你上车的那地,美罗大厦楼上的,还把我说的话整理成了一个贴子放网上,你看过没?”

我摇了摇头。

“那个贴子叫跟出租车司机学的 mba课,写我怎么跑路线最赚钱,时间怎么分配等,其实生活处处都是学问,我发现这些大公司的人脑子都简单得很,还不如我这个跑出租的理解啥叫统计学。”师傅也不管我听不听,自己一个劲地唠叨起来,唉,又遇到一个培训师,今天真是祸不单行。

“那您可以去复旦或者上海交大做mba教授了。”我应付着,都妮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位置决定价值呀,你记得秦朝有个叫李斯的人吗?有一天他半夜肚子疼去上厕所,刚解决完问题要走,忽然闻听到异声,蓦然回首见一大老鼠,老鼠见人更慌。李斯回到宿舍,刚一推门,一大老鼠从眼前飞奔而过,连招呼都没打,细看之下,该老鼠的兄弟姐妹很多,一个个脑满肠肥,皮毛光亮,整日在仓中大快朵颐,逍遥自在。李斯那时就感叹人生应该过得跟这里的老鼠一样呀,不管坏老鼠好老鼠,只要能爬上好位置就是好老鼠。小伙子,同样是老鼠,一个在臭茅坑,一个在谷仓,位置不同,价值就不一样。人家教授说出来就是真知灼见,我说出来啥都不算。”师傅跟说书一样。

我不再作声,唯恐问一个问题,对方又连珠炮似地说个没完。到了虹桥宾馆时他还不忘叮嘱:“其实我主业是做培训的,不上课时就做出租车司机,这是我的名片,你们公司需要讲课就联系我呀,按照每小时60块付钱就行了。”我接过名片不禁感慨,真乃神人也,我又仔细盯他看了看,以确定是不是唐僧转世。

d 航招待所楼下拉起了警戒线,很多路人不时伸头往里看看,楼下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被警方用粉笔画出了人形的样子,我心跳得厉害,眼睛有点湿润,看到楼里走出个警察,我慢慢朝他走去。

这时电话响了,号码显示是都妮,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接,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在哪里呀?”听到那边都妮略带嘶哑的声音。

“我在你招待所楼下。”我后背有点发凉。

“没找到我吧?我已经不在了。”对方说,我的发根又竖了起来。

“你……你……那边还有电话呀?”我大着胆子问。

“什么话,我已经不在招待所里了,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同事张丹丹在你走了后一会儿就跳楼了。”都妮吸了吸鼻子。

“可是我不认识她呀,为什么我走了她这么伤心?”我追问,云里雾里。

“跟你没关系,昨天我在派出所做了一晚上的笔录,今天又被公司领导一直盘问到现在,你过来接我吧,我现在不敢自己一个人出去,你既然在招待所那里就多跑两步,我在航站楼旁边的公司楼下等你,快点呀。”都妮说完,我心也落了下去。

感谢阿弥陀佛上帝耶稣圣母马利亚阿訇活佛!我就觉得我没这么倒霉,吃顿饭能吃出人命来。

等我跑到 d航公司楼下,路灯已经亮了,都妮披着大衣,一看到我就跑上来抱住我直哭,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连声说没事没事,我心里在想只要不是你就好。

“今天晚上我不敢回去睡了,我要跟着你。”都妮抬起头,泪水打湿了写满憔悴的脸。

25 厨房里的形体训练

我看着都妮,都妮看着我。

“可是我们家只有一张床。”我擦了擦她的眼泪。

都妮停止哭泣道:“那就我睡床,你睡地上呗,我相信你的为人,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我心里话,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回家的路上,都妮告诉我,她的同事张丹丹在实习时遭到了当时培训负责人的“潜规则”,公司虽然能预防办公室里的潜规则,却规避不了办公室外的潜规则,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想了想cathy。然后张丹丹就爱上了这个已婚男人,这种情况到最后只能以悲剧收场,昨天晚上两个人吃晚饭时约好一起结束生命,于是张丹丹回来后便从招待所楼上跳了下去。我问那个男人呢,跟着走了没?都妮说谁知道呢,现在谁都联系不到他。

说着,都妮靠近了我一下,我说:“你的直觉应验了,你说过她肯定有关系的。不过希望你说我培训失败的直觉不要应验。”

都妮说:“你说她怎么那么傻呢?”

我问:“要是你呢?”

“这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都妮坚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有绝配了呀。”都妮露出了微笑的表情。

我望着窗外,这曾经是我最梦想的情景,心爱的人依偎在身旁,透过明亮车窗,看城市的建筑从身边擦过,看城市里的行人演绎着各自的故事。而此刻,我为那位陌生的姑娘悲伤,为一个年轻的生命,也为深爱着她的家人,整个城市都变得黯然而失去色彩。

回到家里,都妮洗脸,我洗菜。她说:“你竟然用娇韵诗的面霜,很有品味嘛!我不喜欢脸干干的男人,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总是用结果来推原因,当然是越看越对眼,你吃馒头还是吃米饭?”我边洗辣椒边问。

“当然是馒头了,因为我是东北人,大连的。”都妮拿着毛巾,擦着脸靠在厨房门口说。

人都被我带回家开始过日子了,我竟然不知道是哪里人,我说:“那你肯定喜欢吃鱼香肉丝。”

“估计你只会做这一道菜吧。”都妮把毛巾握在手里笑着说。

“我不得不再次佩服你的直觉,不过我还会做一道全天下懒人都擅长的菜,西红柿炒鸡蛋。”我把辣椒掰开放进盘子里,被辣得直打喷嚏,都妮过来把我推到旁边说:“这种事还得我来,你把辣椒放在水里掰就没问题了,一看就是不常做家务的人。”

“你这样说我就更没有做家务的动力了。”我笑了笑说,“对了,上次你说要培训我坐立行走,不如吃晚饭就开始如何,培训合同我都准备好了。”

“那我现在就教你好了,比如我现在拿着这个炒锅,”都妮挺了挺身体说,“有句话叫上挺下压,左右相夹。要出来这个感觉,必须是腰部用力,整个身体呈现一个往上拔的状态,然后平视看人。”

我在旁边背靠冰箱比划了下,都妮开始往锅里加油,我又问:“我看你们空姐都是把手合拢放在腰间,那我们空哥怎么办呢?”

“你们空哥两手自然下垂就好了,一般来说要求是手的中指贴在裤线上,那样最自然。”都妮说。

“我还有个疑问,你们对乘客笑的时候怎么才能自然,而不让对方感受到压力呢?”

“服务上有个三米八齿,即隔客户三米就要露出八颗牙齿,但是我们公司没这么死板的规定,要求只要发自内心为客户服务,那么无论露几颗牙齿客户都觉得舒服,我觉得你们做培训吧,也是如此,你如果真正尊重听课的人,怎么笑反而不怎么重要了。”都妮把鱼香肉丝盛出来放在盘子里。

“哇,不错呀,口味比我炒的好吃。”我夹了一块肉放嘴里。

“我会做很多菜,在我北京租的房子里还有烤箱,下次你去北京,我烤比萨给你吃。”都妮说。

“你在北京租的房子?”我问。

“是呀,我在北京住得多一些,所以上海这边,公司安排住招待所,对我们来说有没有家不重要的,一年 300 天,要么在天上,要么在各地的招待所里。”都妮坐在餐桌旁。

“敢情整天生活在云端。”我感叹着,这时手机响了。

“喂,你赶紧下楼呀,我带的东西太多拿不动。”竟然是唐旋的声音。

“哪个楼呀?”我问。

唐旋说:“还能是哪个?你上海租的房子楼下呀,我出差过来顺道看看你,快下来哈。”

26 冤家的路窄

我放下电话,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大口吃饭的都妮。

都妮抬起头奇怪地问:“你怎么了,快坐下吃饭呀。”

“我……我一个朋友过来了,她正好来上海出差,就过来看看我,这会儿让我去接她。”我磕磕巴巴地说。

“那也要吃完饭呀,别着急嘛。”都妮放下正吃着的馒头。

我尴尬地说:“问题是已经在我家楼下了。”

“那你快把人家接上来,别让人家等着了,我加副碗筷。”都妮站起来走进厨房。

我嘴里答应着,磨磨蹭蹭往楼下走,心想今天是彻底解释不清了,真不知道一会儿两个丫头相见会发生什么。刚走出楼梯口唐旋就喊:“快点呀,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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