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她泯灭良心，我却发作不得，只能先平复心境，说道：“她何必这样暗度陈仓，大费周章，不喜欢我在娘家呆着，直接和我说便是了。”张妈妈愣了下，我知道她还藏着话，我停了停道：“此事先不提了，你告诉我，婉如姐姐和阿宝还好吗？”
“我那侄女有大少奶奶照拂，自然再好不过了。”她看了我一眼：“老奴之前对大少奶奶背地里轻视，实在是惭愧。所以私下里有好的，稀罕的东西都不忘记给大少奶奶先送过去。”她撩了下发髻道：“我过来的时候，大少奶奶还特意叫我若看见小姐你，一定告诉你，只要顾着自己，她一切安好，大少奶奶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切的盼头。”
一言一字，就如同婉如亲口和我说，我欣慰点了点头，总算还有人关心我，不至于叫我对人性太失望：“张妈妈，别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今日和我说这些，我也知道你是真的为我用心良苦。你不用为我家事忧心，我自有分寸。不过你此番过来，我不知道婆婆对你说了什么，你也不用和我说，我知道不会是好话，咱们只能同舟共济互相扶持。不过我好奇，你若没有完成我婆婆交代你的事情，你回去的日子不是很难过吗？”
张妈妈抬头，淡淡道：“小姐，我膝下无子，你是知道的，唯一指望的就是阿宝了。我谨慎小心，虽然见风使舵，可是到底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亏心事情。唯有心里还剩下的就是一点点良心了，您救了阿宝就是救了我的命，我虽然愚昧，可是还知道不能昧了心肠。”
她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其实刚才我已经当着阿薇她们的面，把职责都告诉了张妈妈，并且一一详尽诉述了。这些都是我最信得过的。就算她投诚我，我也不需要她插手。我就算九分信她也不会为了那一分怀疑而冒险。何况，我此刻心绪凌乱，姐妹血亲，变成了知己仇人，实在叫我齿寒。张妈妈只要旁观不生事，我绝对不会为难她和给足她面子。
于是我吩咐右儿道：“你领张妈妈去屋子收拾下。以后要对张妈妈客气，不要老是咋咋呼呼，你这不懂规矩的毛病要改改！”
右儿点了点头，便不是很情愿道：“张妈妈，你随我来吧。不过我们小姐没出嫁前就喜静不爱走动，没洛府那般热闹，方便。你若住不惯，我禀了夫人，再帮你找间上好的房间吧。”
张妈妈连说不用，对我行礼后便随着右儿退下了。
我睫羽微合，只觉得头疼，道：“阿薇，叫你说中了，这世界上，能让我最痛和最伤的，居然不是洛府那些人，居然是如英。”
阿薇蹙眉，咬了唇瓣，都咬出了血痕，然后道：“小姐，三小姐是猪油蒙心了，估计是真的痴心想不开了。所以才犯下这样的错误。”
我极力平息心气：“我寒心的不是别的，是我腹中的孩子，要叫她一声姨妈，他日就算她有所悔悟，看见我孩子，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起这称谓。我和她都钟情于千余，可是为了他，姐妹反目，手足相残，一切都真变得脆弱不堪，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