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忆右不一会回来的时候，拿了个煮熟的鸡蛋替我敷面。
她边极其小心替我在脸上滚着，又忧心道：“小姐，妈妈那，你若不便，我去求吧？”
我心中有数，笑了笑：“怎么，这会子想起你家妈妈了？刚自己一副慈悲心肠，巴巴看着我，若那时不答应做恶人呢？”我看着菱花镜中，这丫头难得露着恻隐之情，知道她必然也颠沛流离过，边道：“傻丫头，你现在是我的人，我答应过杨妈妈，待你若姐妹，这事还由我来说才好，这乞婆看起来，也不过是神志不清，忘记了什么，生活应该还是能自理的，否则也不能捱到现在。反正她粗茶淡饭惯了，我们房子那么大，叫她做些简单的话，总归不会叫她吃白饭，回头我再让大夫来看看，要是能清醒记得什么了。再找了她家里人送走便好。”
正说话间，却听见门上的帘子被挑起，说曹操曹操到，杨妈妈那一脸不悦，我心里已然明白几分，立刻吩咐忆右停下手里的活道：“忆右，去泡杯茶来，蜜柚蜂蜜茶。”
杨妈妈轻轻抬手：“我来不是唠嗑喝茶的。”她停了停：“少奶奶，本来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你要收留谁，救助谁，我自然是无权过问的，我也知道你是慈悲心肠。可你总不能随便什么乞丐，疯婆的接进来。我这白玉堂再不济，可住进来的人，好歹也得是个来路有名头的人啊。”
我沉默片刻：“妈妈，我知道我自作主张确实不对。其实我也是纠结了好久才收留她的。”
杨妈妈脸色微变：“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空兼顾别人，这乞婆再可怜，也不过是个累赘。”她停了停：“你带回来，给她一顿饱饭，几件干净衣裳便送走，以前你大门大户，收留个光吃不做的，也说不得什么，可现在不行。”
她冲着外头看了看，说道：“你若只是收留个寻常乞丐我也不说什么，可这个妇人，语无伦次，疯疯癫癫，万一有的没的，被洛府那边听见了，还了得？你不能小不忍乱大谋啊。”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倒是忆右机灵，蓦地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妈妈，此事实在不是小姐鲁莽，实在是忆右逼着她做主的。“
杨妈妈听了此话，立刻没了好脸色，手指直接点着跪地的忆右：“你好大的胆子，我说少奶奶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下这等糊涂事，原来是你教唆的。素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不多管闲事，不招惹是非，你倒好，不提点这自己主子，却还添起不必要的麻烦了。我看你贱皮子痒了，少奶奶宠得你没边了，不动家法你都要翻身自己做主子了。“
忆右慌忙摆手：“妈妈，实在不是忆右乱动恻隐之心，你且看看少奶奶的脸，再训诫忆右也不迟。”
杨妈妈这才注意到我，细看之下，大惊失色：“这脸怎么了？叫谁打的？怎么伤得这么重？”
我慵懒苦笑，心头苦，只能嘴上喝点蜜，抿了一口，只轻轻道：“不妨事，冤家路窄。”
她知道我不想说什么，必然受了天大委屈，便转而逼问忆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着过去，不知道看护自己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