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如意传

心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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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杀身成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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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看我决心已下,他瞅着我:“那姐姐既然想清楚了,我也不阻拦了,今日之事,非同儿戏,姐姐就算后悔了,那也没得退路了。”他眸光幽幽,看了一眼忆君:“我们今日该说的都说了,以后既然是自家兄弟姐妹了,那细节的事情,就由忆君你教姐姐。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若再不出去,我估计别人会起疑。咱们就先说到这里。”他旋身带上披风,融入寂寂,最后在出口处留下话:”对了,咱们这个网已经撒开了,一旦收网,少不得你们要帮忙,各处联络奔走,所以有什么,我会先告诉忆君。让她私下找你商量,忆君做事太毛躁,更时常意气用事,由姐姐叮嘱着我就放心不少了。别的我便没什么可以再叮嘱了,只最后一句,任何时候,咱们暗卫都要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我便先告辞了。”

直到不见他身影,秋日虫鸣之声,伴着入骨的秋风悄然拂入,带着草木清香的风让一室的余念吹散。我刚才如同经历过一场深宫的美人心计,宫闱的步步惊心,摇了摇头,骨肉亲情都成了争斗的筹码,那李妃娘娘真是可怜,看着孩子被夺去,痛不欲生,在冷宫里苦等却遭火焚抑或死去。我一心要回去报仇,可那洛府不就是个小的后宫吗?已经逃离了,回去真的值得吗?

忆君看我呆呆站着不动,或许是想提醒我,或许是凉风吹得她打了个浅浅的喷嚏。我才想起,要上去了,否则忆右真的要等急了。便也不再多呆,直接和忆君说到:“上去吧,今日已经不是说话的时候了。”

上去的时候,我静静地摒气凝神,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万一外头有人偷听到动静,我怕日后趁着我和忆君都不在,搜到了这地道可不好。毕竟那日汪雨鹰隼一般的眼睛,在我脑海深深镌刻,我总觉得他不是那种轻易放弃和麻痹大意的人,小王爷从这里逃走了,他不过是碍于形势,不得不退却了。要是日后想起来,他偷偷来查探,或则安插眼线进万花楼,也不得知。我和忆君盖好了木板,再偷偷看向窗外,那忆右倒真的沉得住气,只立在门口处目不转睛的盯在前方。

我出去之后,她喜不自胜地来拉住我的手,有点埋怨道:“小姐,好晚了,奴婢都以为你今天要在这里陪忆君姑娘秉烛昼夜常谈了。我又不敢敲门催你,真的有点急呢。”

我看她神色自然,宽心不少,心中那一丝惊慌和尴尬也遮掩下去:“对不起啊,和忆君探讨曲谱居然忘记了时间长短。早该叫你进来了,这外面这么凉了,是我太投入,忘乎所以了。”

忆君忙在一旁,故意不好意思得蹙眉:“忆右妹妹,实在是对不起,怪我脾气古怪,我练习舞步,研究曲谱的时候,素来不喜欢人多,刚才因为一段节奏合不上,和如意姐姐各抒己见了好一会,竟然拖到这个时候,你可不要怪责我,一会你回去,更替我和妈妈美言几句,是我耽搁了你们时间。”

忆右笑着福了身。姿态恭谨而静雅:”没事,姑娘一向如此,我早就知道你研习舞技的时候,不喜欢任何人打扰。何况我是奴婢,更不敢心生任何不满。你们这么用心,是为了万花楼的生意着想,妈妈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责你。“

忆君以袖子掩了唇,一双妙目盈盈:“还是你伶牙俐齿,能说会道,那你快和姐姐回去吧,路上小心,实在不行就喊楼中值班的保卫送送你们了。“

夜风萧瑟,卷起春末夏出,第一季残破的落叶,冷冷的月一轮,遥遥挂在天边晦明,迷蒙又清冷的明月光辉落了一地。我一路上一直在回味张扬那一席话,不知道为什么,那李妃虽然小王爷提的不多,我却莫名感同身受,只觉得寒意侵体,这冷宫里日日煎熬痛苦的日子里,唯有性格变得冰冷矜傲,才能在危机重重,步步为营的后宫挣扎生存下去。我不能和她一样,我一定要变得更强,李妃娘娘只能等,我要保护我身边的一切!

直到门口吱呀一声,我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白玉堂,本以为所有人都入睡了,却发现雪瑞姐提着灯在门口等候:“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再不见人影,我都要喊人来寻你了。”

我还在思绪里转不过神,倒是忆右机灵,忙帮着我回道:“妈妈,我家小姐和忆君姑娘在谱新舞呢,是为花神大会准备呢。你看小姐,现在还在惦记这些,我估计要不是我前头带着,她都不知道回家的路呢。”

雪瑞挑了下眉,精致的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来:“是吗?那也要知道时间啊。也不看看都打了几更了?你也真是心大,不管不顾,万花楼交给你打理,原来不过是顾着你心气高,怕你没活做,顾念你辛苦,你倒好,把磐儿给了那疯婆子,现在自个儿子都快喊别人娘了。”

我抚了下胸口,笑了笑:“姐姐教训的是,我只是觉得难得每年一次花神会。咱们万花楼不能丢了姑苏第一青楼的美名。”

雪瑞睨了我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被风吹起的衣襟:“行了,今日这么晚,后天就是花神大会了,可别累着了。你现在要是有个灾有个难什么的,那我这万花楼就可以关门了。”

我回到自己屋中,却没有立刻入眠,窗外幽幽碧水泛起点点星光,有寂寥的雀鸦声在轻轻鸣叫。

我还在整理忆君和张扬和我说的一切,微惊,越是高位之人,越是喜怒无常,那深宅的婆婆,南疆的红叶,万花楼的雪瑞姐姐,还有今日的张扬小王爷。这些人往日与自己相处之时,都是带着三分虚情,只怕直接的发作的时候,我才真正知道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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