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帮我梳理刘海之时，在耳边轻轻道：“嗯，奴婢得了密报，说忆君小姐得等郡主府竣工才回苏州，否则来了也不方便，这段日子倒正好是小姐把那些有的没的的繁枝末节给裁剪掉的最好时辰。
我笑了笑，看来八贤王的势力深不可测，余嬷嬷从进了洛府之后，也没见她出去过，却有人为她面授密令，料想我的一举一动也在他们视线中。不过呢，有些事知道了只装不知道，倒是可以确定，八贤王的人明着暗着也都在监视，只要在不撩虎须的前提下，我大可以放开手脚做。
思索间，余嬷嬷帮我梳成了个灵蛇髻，又帮我插上那支点翠蝴蝶钗，替我左右检查了好一会，才微微笑道：“郡主可真是端庄明艳，这帮模样，就算宫里那些贵人们也不落半点下风。”她忽然叹了口气：“奴婢听杨嬷嬷说过，郡主以前是大家闺秀，和洛府这二少爷也算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如今大好的年华却……”
余嬷嬷此话一出，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跪下：“郡主赎罪，奴婢在王府只一味的做着分内事，王爷又懒散不管事，养成了奴婢这嘴巴不知道轻重的毛病。
我不在意的看了她一眼，不管她有心还是无意，这话我丝毫不会放心上，便客气道：”嬷嬷起来，本座知道你是当我贴己人才会这么说，是要说我人前风光，人后凄凉吗？只不过嫁给一个连妻儿都信不过，保护不了的人，也不见得有什么好风光。”
余嬷嬷没料到我如此坦率，脸上露出怜惜的表情，同时还夹杂着一丝疑惑。我自然知道杨嬷嬷不会多嘴。便自嘲勾唇，想着反正前尘往事也不是见不得人，何况对她实在不必隐瞒，便淡淡道：“嬷嬷，我只和你说，这里曾经埋葬了我作为一个女子一切的美好，如结发夫妻的恩爱，如初为人母的喜悦，甚至融入婆家的求全。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这洛府，于我，不过是露冷凋花，帘卷一袭冰凉，几度轮回，华年一梦。 梦醒了，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余嬷嬷默默起身，像是宽慰我也是自荐自己一般，话语凝重：“郡主，别的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没嫁过人。不知道夫妻恩爱，也不知道服侍公婆。只是唯有一件，我此生未嫁，我亡兄留下的侄儿，虽是个病秧子。即便这样，我都视如己出，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她抬起头，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我，沙哑着声音道：“郡主当日被算计亲儿都没了，岂非痛彻心扉。奴婢别的不敢说，毕竟跟着郡主时日不多，要想让郡主把我当成亲人一般，也是笑谈，但是，奴婢一定要为郡主的孩子报仇。”
我莫名看着她，其实自己早已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而余嬷嬷这么说，我却依旧有点暖流在胸口涌动，或许这份感动只有女人和女人之间才明白。其实她不需要对我表这份心思，我自然也是信任她的。
正想回她些什么，不料之画上来禀告：“郡主，洛府二少爷求见。”
“郡主要见吗？要是不想见这负心之人，奴婢帮你去打发了！”余嬷嬷一脸关切的看着我，言语神色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