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黎劝没来得及劝, 眼睁睁看着梁嘉年转身走了。
蒋萌萌看着他风风火火消失的背影惊愕不已, 说：“他该不会是找导演打架去了？！”
晏黎神色复杂, 她没有接腔。
蒋萌萌又说：“这个梁嘉年看着像个小白脸, 没想到今天还挺man。”
晏黎仍是不吭声。
“呀！说不定梁嘉年真的能把导演说服，你想啊, 他姐姐是影后梁嘉茵，姐夫是华宇传媒的董事长, 这背景多强大啊, 那小网红跟他一比简直菜多了！”
晏黎被她吵得脑袋嗡嗡直响, 淡淡瞥了她一眼，说：“你太乐观了。”
蒋萌萌不以为意：“要不咱们赌一赌？”
“好啊, 要是他能说服导演, 从此以后我鞍前马后给你当助理。要是说服不了，拍戏这段时间你得天天给我捏腰捶背。”晏黎心不在焉地说。
“这赌得也太大了？！”蒋萌萌咋舌。
晏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说：“还赌不赌？”
蒋萌萌凝神想了想, 突然就对梁嘉年失去了信心，讪讪地说：“还是算了, 就算赌赢了也没意思, 我可请不起你这样的助理。”
吵吵闹闹, 心情总归好了一些。
晏黎自我安慰地说：“女二就女二，又不是没演过。”
等她们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外面一片嘈杂，两个人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过去。
道具师傅和灯光师原本在排线布景，现在也都停了下来, 饶有兴趣在一旁看热闹。
重重人群包围中，梁嘉年和导演以及钱还殊成为众人的焦点，三个人成三角形站立着，剑拔弩张。
梁嘉年指着钱还殊的鼻子，眼睛却是看着导演，杀气腾腾地说：“凭什么女一号说换就换？！”
导演深知梁嘉年的身份不敢轻易得罪，无奈地说：“我只是个拿钱导戏的，制片方说要换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们这明明是在欺负人！”
“角色调整是常态，这怎么能说是欺负人？”
梁嘉年无动于衷，态度强硬地说：“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有什么勾当，今天必须把女一换回来，不然我就不拍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人威胁，导演哪里能忍，阴阳怪气地说：“你要是不想演，这里多的是愿意演男一的，实在不行你也跟男二换换？”
梁嘉年气结，不怒反笑：“导演，你这意思是要公然把我给换掉？”
气归气，到底还是要顾忌梁嘉年的身份，导演实在不敢乱来，圆滑地说：“我是看你对男一好像不感兴趣，所以才给你提个建议。”
梁嘉年脸一沉，直截了当地说：“一句话，女一到底换还是不换？”
女一是绝对不能换的，否则他这导演也就没戏了。导演极力隐忍着怒气，说：“女一绝对不能换。我说嘉年，晏黎和钱还殊都没意见，你在这冲我发什么火？”
梁嘉年一愣。
导演不疾不徐，冷眼看他的反应。
僵持了几秒钟，梁嘉年仔细琢磨导演刚才的话，发现导演说的是事实。
刚才晏黎的态度，似乎对换角色很无所谓的样子。
看来不甘心的只是自己。
他满腔热血冲过来，原本以为可以替晏黎出头，没想到只是在瞎操心。
视线越过围观的群众，在某个位置定格。梁嘉年看到晏黎站在人群之外，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姿态。
导演的一句话瞬间把梁嘉年打回了原形，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导演察言观色，不冷不热地问他：“你还有什么意见？”
梁嘉年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吭声。
导演见形势逆转，赶紧将看热闹的人驱散。
当其他人都离开后，一直沉默的钱还殊憋不住了，上前一步，质问道：“梁嘉年你什么意思？你故意让我难堪是不是？”
梁嘉年斜睨着她，凉飕飕地说：“你谁啊？”
钱还殊表情一僵，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导演见势不妙赶紧过来解围：“小殊，等会儿马上要开拍了，你的造型复杂，快去化妆。”
“可是他……”钱还殊气鼓鼓地指着梁嘉年。
梁嘉年全当没看见。
“去去，别耽误拍摄。”
导演三两句话就将钱还殊哄走了，一扭脸就换了副表情，沉声说：“嘉年，你刚才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没了外人在场，梁嘉年恢复了桀骜不驯的模样。
导演压低声线：“你有任何的不满可以找我私下谈，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
梁嘉年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是你们先玩弄手段，如果知道会换女一，这部戏我根本就不会接！”
导演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将他拉到一边，说：“我知道你跟晏黎拍过两次感情戏有了点默契，我原本也打算让你们再演一次，可是晏黎没背景，被换下去也是没办法的事。”
梁嘉年眼眸阴森。
导演苦口婆心地说：“你换个角度想，观众看你们演了两次情侣说不定已经看腻了，来点新鲜的不是什么坏事。”
梁嘉年下意识往晏黎之前站的方向望去，发现她人已经不在了。
导演缓声说：“年轻人别太冲动，你有背景，那钱还殊背景也不容小觑，就别跟她硬碰硬了，免得到时候媒体爆出开拍第一天你就跟导演产生争执，这样对你形象不好。”
梁嘉年哼了哼，不屑一顾地说：“我还能有什么形象？”
“高富帅啊！就这三个字能迷倒多少女人。”
梁嘉年没接腔，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苦涩。
他知道导演是在安慰自己，事实上网友们对他的评价不过是“花花公子”四个字，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依仗他姐姐梁嘉茵才站起来的，在他人眼里，他梁嘉年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晏黎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导演见他神色异样，也不知这劝说成没成功，话锋一转：“别想太多了，好好拍戏。”
……
正式开拍之前，梁嘉年忍不住去找了晏黎。
当时晏黎正在争分夺秒地背女二的台词，光线被挡住，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梁嘉年逆着光站在她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直勾勾看着她。
晏黎放下剧本站起来，说：“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为我出头。”
梁嘉年讽刺地笑了起来：“你不用谢我，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你还是要演女二。”
认识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晏黎并不了解梁嘉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今天看他为自己说话还是挺感动的，微微思索，说：“换掉我不是导演的本意，你其实……你刚刚不应该那样做。”
“我过来可不是想听你跟我讲道理的。”梁嘉年面无表情地说。
晏黎微微一愣。
“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接这部戏？”
看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晏黎隐约猜到了一点端倪，但是她不敢太自恋，抿唇不语。
得不到回应梁嘉年也不恼，一字一顿地说：“是因为你。”
又来了，她就猜到会是这样。
晏黎垂下眼眸。
梁嘉年追寻她的目光，自顾自说：“我们第一次演对手戏是拍《青春的旋律》，那个时候我挺欣赏你的，我想不明白，你明明有颜值有演技，为什么就是不火？后来我们又一起演了《大宫》，那时候你应该开始讨厌我了，可你还是很敬业地完成了所有拍摄。晏黎，我一点也没有看错，你很特别，所以我才喜欢你。”
特别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偏偏就看上了自己……
这些话反驳的话晏黎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实在没有心思跟他争辩。她万万没想到梁嘉年说着说着就跟自己表了白，多少有些无措。
旁边的蒋萌萌都听呆了，双手捧着大圆脸一副花痴样看着梁嘉年。
晏黎窘迫不已，倏地抬起头来，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不合适？梁嘉年，我好像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你怎么还……”
“我知道，所以我想跟你在戏里演真正的情侣。”梁嘉年打断她，眼神坚定地锁定她。
“……”晏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如果梁嘉年骚扰了她，她直接拒绝就好了，可偏偏现在的情况还有点复杂。
她眼神闪烁，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把这尴尬的场面给对付过去。
可没等她想出招来，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诧异，盯着那方，喃喃出声：“agelika？”
梁嘉年、蒋萌萌闻声顺着她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去。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生身体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游移着像是在找什么，突然发现了目标，她挥舞着双手，欢呼道：“燕子、萌萌，我来了！”
揭沐尧这一吆喝可不得了，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停下来看她。她一点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迈开大长腿跑了过来。
晏黎起先以为自己看光了眼，直到揭沐尧站在她面前，她还是难以置信：“你怎么来了？”
刚才跑得急，揭沐尧呼哧呼哧大喘气，哈出来的白气几乎蒙住她的脸。
晏黎转念一想，恍然想起了什么：“你难道是来这里当群演的？”
毕竟这里是横店。
晏黎依稀记得，当初她要带揭沐尧去参加王晗的表演培训班，结果没达成，之后揭沐尧就信誓旦旦说她要直接来横店当群演锻炼。
好不容易等气息平定，揭沐尧眼眸精亮，说：“不是啊，我这次可是来演重要角色的！”
重要角色？
难不成也是主演之一？
晏黎和梁嘉年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又想起了刚才俩人对峙时的尴尬，晏黎很快将头别开。
面前的揭沐尧面若桃花，一脸得意地说：“你们肯定猜不到我演的是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