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机会是什么意思？
晏黎一时没听懂揭然的话, 她根本没来得及问, 服务员就端着锅底推着餐车上菜了。
“这么多菜！”吃货蒋萌萌忍不住欢呼, 一句话成功地把话题引到了吃的上面。
揭然眼眸闪了闪, 说：“年夜饭嘛，大家多吃点。坐。”
圆桌上的餐具和纸巾盒都换成了红色包装, 正对着火锅上方是一盏充满喜庆的灯笼，将过年的气氛烘托得淋漓尽致。
揭然这番心思真的挺令人感动的, 晏黎抱着大大一束玫瑰花, 一坐下眼眶就红了。
刚巧这一幕被坐在她身旁的揭沐尧看到, 揭沐尧已经止住了眼泪，凑近看她的脸, 狐疑：“燕子, 你还真哭啊？”
晏黎一愣，抬眼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她强颜欢笑。
揭然望着她眼底还没有完全褪去的泪光, 一针见血地说：“是想家了？”
晏黎诧异：“你怎么知道？”
揭然慢条斯理地摆弄着餐具，说：“我也是演员, 也跟你一样常年背井离乡, 所以你现在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猜到。”
想家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晏黎稍稍调整了情绪，苦笑道：“是啊，想我爸妈了。”
做演员就是这点不好，到处奔波，很少有时间回家陪父母。去年的时候戏少, 晏黎回家过了春节，今年不巧碰上拍戏。如果在拍戏和回家之间选择一个，她肯定选后者。这么一想，突然就觉得有点心酸。
一时情难自已，没想到却被揭然一眼读懂了心事。
揭沐尧听了半天才算明白，轻声细语地说：“燕子，你要不要现在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晏黎感谢她的体贴，摇头，说：“没事，今天早上我已经打过一次了，等吃完饭再说。”
微信里有个家族群，她一大早就发了个大红包过去，不到五秒钟时间居然被一抢而空。晏黎一年没见父母，想着等回了酒店再跟他们视频。
“agelika，你还没有给家里打电话？”蓦地，揭然不冷不热地说。
揭沐尧吐了吐舌头，小声说：“我也等吃完饭再打。”
揭然皱眉。
揭沐尧忙解释：“不是我记不住，柏林和中国有时差，我怕打扰他们休息。而且白天不是一直在拍戏嘛，没有时间。”
从小到大一直在欧洲思想的熏陶下成长，揭沐尧对于春节没有太多的情怀，这一点揭然不怪她，话锋一转：“先吃。”
这一顿饭吃得相当温馨。
大家的节奏都慢了下来，谈天说地，就是不谈工作上的事。揭沐尧和蒋萌萌两个吃货摩拳擦掌，吃了一肚子的菜仍觉得没过瘾，心血来潮地说要喝酒。
揭沐尧把渴望的目光投向揭然。
揭然念及今天是个好日子，爽快地答应了她，只提醒她别喝醉。
揭沐尧和蒋萌萌击掌欢呼，叫来服务员，保守地只点了三瓶。
其他人意思意思也都喝了一杯，剩下的全部被揭沐尧和蒋萌萌包揽了。
揭沐尧喝酒有个毛病，喜欢一饮而尽，她觉得这样过瘾。三杯酒下肚，她打了酒嗝，对着晏黎傻笑：“燕子，你还要不要？”
晏黎想也不想就拒绝，还劝她少喝点。
揭沐尧身体一软，脑袋直接靠在她肩膀，不安分地拱了拱，嘴里喃喃说着：“突然有点想毛毛了。”
毛毛？
可不就是之前晏黎作为生日礼物送她的那只小奶狗？
晏黎想起了什么，问：“你把它送去宠物医院了吗？”
“不啊，放姑姑家里了，每天有阿姨照顾。”
晏黎了然，想喝口水，却被揭沐尧拉住了双手，还被她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晏黎不清楚她想干嘛，索性不说话。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揭沐尧脸颊绯红，直勾勾看着她，说：“燕子，我特别喜欢你送我的毛毛。”
“你喜欢就好。”晏黎回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揭沐尧恍惚了一下，一只手慢慢抬起，眼看就要摸到晏黎的脸。
“咳咳——”正面的苏琴突然咳嗽了两声，涨红着脸去拿果汁，“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拍着胸脯说：“不好意思，被辣椒呛到了。”
被这么一打岔揭沐尧回过神来，悄悄将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揭沐尧的左手边，另一双眼睛正灼灼地看着她们这边，波澜不惊的脸上让人猜不透情绪。揭然慢吞吞开了口：“agelika，你的戏应该快拍完了？”
“不是说今天不谈工作吗？”揭沐尧嘟囔着，想了想，老实回答：“是啊，还有几天就拍完了。燕子你放心，虽然是我提前拍完的，但我会留在剧组陪你的！”
晏黎震惊：“不用这样？我的还有好久才能杀青。”
苏琴也说：“拍完了就回去啊，你留在剧组不尴尬吗？”
“不尴尬啊，我也可以到处逛逛，说不定还能捡到什么角色。”揭沐尧不顾众人反驳，满怀憧憬地为自己规划着。
“难不成你还想继续当群演？”揭然凉飕飕地来了这么一句。
揭沐尧脸上笑容凝固，皱着眉像在思考。
揭然不给她喘息的时间：“拍完你必须马上跟我回北京。”
“为什么啊？”
“大过年的，你不得去拜访你二叔？”
“可是我想……”
“还有你嘉茵阿姨，你余希阿姨袁悦阿姨。”苏琴补充道。
“……”揭沐尧眼巴巴看着对面一唱一和的两个人，撇了撇嘴，最后不情愿地说：“好，你们说的都对。”
大概是前面喝多了酒水，揭沐尧内急的时候，自然而然问旁边的人：“燕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洗手间？”
“我还不想去。”
蒋萌萌胡乱擦了擦嘴巴，说：“我陪你去。”
不谋而合的两个人手拉着手出了包间。
包间安静了下来。
晏黎重新拾起了筷子，打破沉默：“你们不吃了吗？”
菜其实吃得已经差不多了，苏琴把火调小些，调侃地说：“我年纪大了，吃多了油腻的东西不好消化，不像你们年轻人可以随便吃。”
苏琴跟了揭然快十年，眼看就快四十了，说自己年纪大的确不夸张。
晏黎却不敢接茬，她差点被食物噎到，想起揭然曾经说过自己有胃病的事，微微思索，小心翼翼地说：“揭然老师，你的胃病严重吗？”
其实一晚上晏黎都在默默观察揭然，发现她吃得很慢，而且吃得也很少，饮料也不怎么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黎觉得这一个月不见，揭然瘦了不少。
揭然无聊地折纸巾玩：“以前很严重，现在基本没怎么发作了。”
晏黎心里咯噔一下，抿了抿唇，说：“那你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
“你也是。”揭然侧头看她，“做我们演员这一行很容易得一些职业病，你可以很拼，但是前提要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身体垮了，你取得的那些成绩也没什么意义了。”
还真不习惯揭然这么一本正经给人说教的样子，晏黎点了点头，心头暖暖的，又给自己涮了片生菜。
其他两个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吃。
晏黎脸皮薄，她囫囵吞下嘴里的东西，擦擦嘴暂停吃食。
揭然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胃口倒是挺好的，不像别的女艺人，多吃一口都担心会长肉。”
晏黎被她说得更是不好意思，赧然地笑了笑：“这段时间老吃盒饭吃腻了，看到火锅就忍不住了。”
“你喜欢吃火锅？”
“喜欢啊，非常喜欢。我和萌萌还有舒怡都很喜欢，舒怡还是缘聚火锅店的忠实粉丝。”
揭然点点头：“兴趣相投，难怪你们几个关系这么好。”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跟偶像靠得这么近，还能这么闲适自在地聊天。晏黎身体渐渐放松，她拿过茶壶，探了探温度，问：“你们要喝茶吗？”
苏琴摆手：“谢谢，我不要。”
“揭然老师？”
揭然将干干净净没用过的瓷杯放到她跟前。
晏黎缓缓往里面注水。
两人各持一杯，捧在手心，放到鼻尖闻了闻，香气怡人。
揭然感慨：“这茶连我自己都没喝过，没想到闻着还挺香。”
晏黎顺势问她：“要不要碰杯？”
“你当是喝酒啊？”揭然口吻戏谑，但还是配合她轻轻碰了一下。
晏黎学着揭沐尧喝酒的架势将那杯茶一饮而尽，她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地说：“揭然老师，我们来拍张照！”
拍一张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合照。
揭然当然不会拒绝。
为了能达到更加完美的拍摄效果，晏黎将手机递给苏琴，然后，她很自觉地挪到了揭沐尧之前的位置上，紧挨着揭然，但又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
苏琴站了起来，隔着一个圆桌，看了眼手机上的画面，说：“晏黎，你脸上好像有个脏东西。”
“哪呀？”晏黎表情一僵，忙用手去摸脸。
苏琴提示她：“就是左脸，你酒窝旁边那里。”
晏黎又摸了一遍，问：“好了吗？”
“还没掉。”
晏黎没办法，拧着身体，让左脸正对着揭然，祈求地说：“揭然老师，你帮我看看。”
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果然粘着一小块香菜叶子，刚才被晏黎一通摸索，那叶子恰巧嵌入了若隐若现的酒窝中。
揭然没有留指甲的手指砰了上去，像是怕弄伤她，动作十分温柔。
晏黎却觉得有点痒，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因为不习惯揭然的贴近，她绷不住抿嘴偷笑。
浅浅的酒窝随着皮肤的抽动显露无遗，揭然在手指离开前，鬼使神差地轻轻戳了一下那个陷下去的地方，说：“这个酒窝，真的很迷人。”
其实对于这样的赞美晏黎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却是第一次被揭然这么赤.裸裸地夸赞她的皮囊，只觉面上一热。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轻声问：“好了吗？”
“嗯。”揭然身体撤离，目不斜视，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苏琴开始了摄影师的工作，指导她们：“靠近一点啊。”
晏黎头往揭然那边歪了一下，原本只是想装得两个人稍微亲密一点，不料肩膀却被一只手跟牢牢扣住了。
她震惊地抬起头来，连姿势都没摆好，就被苏琴“咔擦咔擦”拍了下来。
“还拍吗？”揭然手未放开，低头去看她。
晏黎有点在状况之外，眨了眨眼，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要不要换个姿势？”
姿势？
晏黎下意识看向扣住她肩膀的手，嗖的一下坐直了身体，迟疑地说：“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