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
虽然已经打了春,可天气并没有转暖的迹象,反倒是因为去年冬天格外冷,连带着现在依然天寒地冻。
大清早的,西北风隐隐刮起。
原本升起的太阳逐渐被乌云挡住,看起来倒像是要下雪一样。
院子里的众人,或站着,或跪着,都越来越能感觉到那股子刺骨的寒冷。
屋子里的人终于站了起来,懒洋洋的看着院子里跪着的人,漫不经心的一声轻笑,这里所有的人,在他的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妩娘看清了走出来的人,连忙爬着过去想要给自己辩解。
她到底还是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死了,她还年轻,她生的花容月貌,心高气傲。
始终想着要做人上人,却失去了做人最重要的东西,自重。
她还没等靠近,就被人拉住了。
口中塞得布条被扯了出来,露出只剩下半截的舌头,看得众人不寒而栗。
豆腐娘子上前的动作停了下来,惊惧的看着女儿。
面色苍白。
梅翰林更是连连后退。
像是躲瘟疫一样。
原本伺候妩娘的两个小丫鬟更是滩成了两团泥巴。
就连原本对妩娘抱有敌意的郑大娘子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江停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萧宗羡的脸上挂着冷笑,看着这个不择手段爬上自己床的女人。
淡淡的说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知道吧,谁要是也想像她这样,尽管吭一声吗,不用你们自己操心,自然有人代为动手。
大抵都是被这句话给吓到了,萧宗羡的话音刚落,院子里跪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抢着说话,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割了舌头。
事情的真相经不起还原,如果说别人说的话都还不可信,那么梅翰林和豆腐娘子说的话,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一句一句的话,事情的整个真相被还原,妩娘背地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被抖落了出来。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将妩娘砸的没有了生存的心思,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下身的血液早已经干涸。
她慢慢的倒在了地上,看着天上的雪花飘落。
眼中一片苍白。
心也逐渐的冷了下去。
证据确凿,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已经没有必要去追究了。
萧宗羡倚着门框,看着倒在地上的妩娘,眼神逐渐放空,心思也不知道飘到了何方。
他想起了几年前也曾经有那样一个女子,从头到脚,哪怕是一个头发丝,一根汗毛,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从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彩虹,那是从生理到心理的强烈震撼,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她,将她锁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让她被别人看到。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宠着她,护着她,那一段时间,他的眼里谁都看不进去,就只有她一个人,甚至为了她,还动了散了后院的心思。
甚至打算将她明媒正娶,让她做自己的正房夫人。
周遭的人都说他变得都不像是他自己了,可他却甘之如饴。
他以前的花心浪荡,只是因为没有遇到自己的心里真正所爱的那个人,现在遇到了,自然珍视她,爱护她,敬重她。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就被那么轻易的打碎了。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将自己所珍视的人拥在怀里,两个人衣衫褪尽,裸着身子。
当时的他犹如遭了雷击一般,踉踉跄跄的退出去,又在片刻之后,闯了进来。
两个人的衣服已经穿上了,可就算是这样,也抹杀不了他之前所看到的一切。
父王是歉疚还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女人究竟是自愿的,还算是被逼的,也都不重要了。
他只看到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那一瞬间的场景像是噩梦一般,一直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他跟自己一向崇拜尊敬的父亲大打出手。
甚至要去杀了那个女子,只可惜,到最后也没有下得去手。
最后那个女子被母亲处置了。
他把自己的女人都被聚到了这一个院子里来。
谁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所有人的眼睛。
像是在防备着别人,其实就像是每天都在挖自己的心一样。
他每每看到这些人,就会想到她们为什么会被聚集到这里来。
想起曾经错付的真心。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放纵自己。